【深海】偿礼
毕忠良刚从黄包车上下来，就看见了在行动处院子外候着的挺拔人影。
“处座早。”唐山海左边腋下夹着公文包，右手拎了个点心匣子，笑得礼貌又客气。
毕忠良点了点头，“山海早上好。精神不错？”
“嗯。”说着递上点心匣子，“这两天苏州的朋友做客，带了酒酿饼。想着给处座带点尝鲜。”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想着毕忠良还是嘴头客气地接了过来，“有心了，我拿回去也给兰芝尝尝。”
走去楼门一路安静。踏上门前第一级阶梯，毕忠良心里算计着唐山海差不多要开口了就听对方清了清嗓，声音压得很低语气谨慎。
“处座，……陈队长手上那块表，您知道在哪里买的吗？”
事情起因要说到一周以前。
那时的唐山海本着探清对方底细的缘由，让陶大春去陈深的住所安了个小型炸弹。尽管之后碧城命令他赶去制止行动却也慢了一步，远远听着爆破巨响看到火光冲出窗子，一下慌了神地往楼上跑去。威力不比重型炸药但也烧得那房间满目疮痍，好在陈深动作快，躲在沙发之后倒是就只受了些皮外伤。
事后在医院里，唐山海表情镇定听着毕忠良笑骂陈深是个福将，眼神却注意到他一贯戴着手表的腕子上空空如也。想起来之前冲进屋里去救陈深的时候，确实看见他身侧一块玻璃碎了的腕表。
大概是回家放在茶几上让那炸弹给炸碎的。
之后的几天陈深也没去换新的。桌上有台钟，墙上有挂表，倒也不影响办公室生活。除去出门行动添了些麻烦，但还好他是分队的指挥者而不是主力，就强行拿过扁头的表来看时间。
扁头委屈的很，慢吞吞摘了表给他们头儿，总是不放心地嘱咐着陈深小心照看。陈深应了摆摆手，低头就专心看着时间，下令行动。
偶尔一二分队同时行动的时候唐山海就在一边有意无意地看着这段戏码，良好的教育和品行让他总觉得要去弥补陈深这个损失。但很快他又想，算了不过是个汉奸卖国贼，活该吃点亏。
后来发生了件事。碧城看到昔日同窗被俘计划营救却不料被毕忠良的人盯了梢，紧急情况下唐山海出门终止行动并解决了跟着陶大春的两条尾巴，没成想在搏斗中让人拽去了西装纽扣，落下把柄。
本已做好暴露准备的唐山海却听到了陈深的敲门声。他说你等等，我这里有一样的扣子，让徐碧城给你缝上再出门。
这下唐山海的良心一下受了谴责。若说以前觉得歉意是因为陈深给碧城解围……现在陈深可是直接救了自己一命啊。
抛却立场不提，这人情得还上。毕竟那表……是因为他坏的。
毕忠良沉默。脑海里掠过许多为什么唐山海要给陈深买表的理由，诸如拉拢关系，交易合作，亦或是……因为那个李默群的外甥女，情敌相见的下马威？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看了看这个难得面露难色的二分队队长，语气平稳。
“又不是我买给他的，我不知道。”
……
唐山海敲门的时候陈深刚喝下一口新茶。对方走进来神色如常，陈深随口招呼了一句坐，起身去给他拿杯子。
转过身就看见自己桌子上多了一个小方盒。唐山海翘着腿，坐在对面翻看一份英文报纸；陈深皱了皱眉把水杯给他在手边，拿过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块皮带表，做工精致，比他原先的表盘要大一点。
唐山海的视线越过报纸上沿看他。
“有块表……还是比较方便的。”
陈深就笑了起来，把那块表小心地系在了手腕上。